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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330节

    她注意到,她说出这句话时,庄家家主似乎隐约松了口气。

    庄清曦终究没有太大的胆子违抗家主,也就乖乖应了。

    从头到尾,云乘月没有和庄夜说过一句话。

    而季双锦和阿苏,也同样没有回过她一句话。

    ……

    亭台楼阁,移步换景;处处珍宝,呼奴唤婢。

    这些都是一个顶尖世家的日常,不必多提。

    “你和季双锦他们怎么回事?”庄清曦问。

    “闹了点小矛盾,没事。”云乘月回答得云淡风轻。

    刚才那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没事,庄清曦心想,却没有说出来,这毕竟不关她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云乘月问。

    庄清曦四下看看,压低声音:“来这边说话。”

    她们走到了一片花园,此处栽了一片木芙蓉,还有些兰花之类,草木丰茂,环境幽美,仿若春日,没有丝毫寒冬气息。庄清曦将她拉到了一处凉亭里,这里有假山,相当隐蔽。

    云乘月看她一番小心行动,不禁挑眉:“现在可以说了?”

    庄清曦点点头,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其实……”

    她欲言又止,但到底说了出来:“家里死了人。”

    云乘月目光一凝。

    庄家发生的事,一开始有些像志怪话本中的小故事,就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某个废弃的园子里夜半传来了人声。是夜里巡视的家丁发现的,据说听见了有人在谈论诗画。家丁起先以为有贼人闯入,还叫了人拿着刀械一起闯进去。可院子里除了荒草枯木,什么都没有。

    在之后,有婢女说,傍晚经过时,听见院子里有女子的嬉笑声,可推开门,又什么人都没见到,只隐约有些香气拂过。

    庄家的主子们先是以为闹了些精怪野物,这倒不少见,既然人可以修行,有些动物也能修行,只不过道行不高,赶出去就行。毕竟庄家的主人们也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不说修为多么高妙,至少也远超常人,见识也多,他们不曾在府中感受到阴邪气息,庄家的防御阵法也能保证,不会有寻常贼人闯入。

    他们点燃了驱逐精怪的盘香,再烧一些黄符。本以为,事情就该到此结束了。

    可接着,府里养的狗死了。

    那狗不是一般的狗,是二老爷专门从西北抱回来的珍奇品种,平时爱得跟心肝肉似的,一直好好养着。叫白山犬,体型极大,训练有素,咬合力非常惊人,行动又迅捷,普通的一、二境修士如果被三四只白山犬围攻,都不是对手。

    三天之内,一群精壮健硕的白山犬一只接一只死了,原因不明。人们只知道,这些狗身上没伤口,也没有别的异样;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突然就断气了。

    庄家的人们害怕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是传染病吧?

    庄家家主常年清修闭门不出,这时候也被惊动出来。他是家里修为最高的,有第四境的修为,尤其擅长风水阵法,他披着道袍,拿着拂尘,再折一枝杨柳枝蘸了露水,里里外外走了一通,掐指算了天机。

    最后他说,家里有死灵的气息。

    众皆哗然。

    死灵这个词可不得了。对大梁来说,这是比死囚通缉犯还要更可怕的存在。以前这东西还很罕见,普通人都不大听说过,可近两年来死灵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贵人们的神经也越来越敏感。

    庄家身在权力的漩涡中央,很不愿意与这东西扯上关系。

    庄家家主很是为难。

    而一连串的诡异事件,也让整个庄家忐忑不安,庄清曦感受到了这种不安,也意识到了家主的为难。她开始思考怎样能解决眼前的难题,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表现一番。

    可再接下来,府里就死了人。

    “谁死了?”云乘月问。

    庄清曦几度张口,最后才吐出一句:“是我母亲的贴身婢女。”

    云乘月明白了:“庄怀星?”

    “……不许直呼母亲名讳!”庄清曦怒目而视。

    云乘月不在意,只催促:“继续说。”

    那是庄怀星用了很多年的婢女,一直没嫁人,只专心跟着庄怀星。她有一手好厨艺,刀使得好,又有修为在身,寻常人近不得身,因此也算半个护卫。

    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天前的早上在池塘里被发现。

    “溺死?”云乘月问,“还是死后被推进去的?具体死状如何?”她想知道,婢女的死法和杜尚德是否一致。

    庄清曦却讷讷道:“我不知道。”

    云乘月一怔:“你难道没确认过?”

    “那天我起来的时候,连碧已经……大伯父说是死灵作祟,被死灵害死的人也容易变成死灵,所以放火烧了她。”庄清曦露出悲伤之色。

    大伯父——庄家家主,也是庄怀星的大哥,或者说,宋幼薇曾经的大哥。

    这样着急地处理尸体?云乘月更觉得他古怪。

    “这么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察看尸体了。”她沉思道,“那之前那些怪事有留下什么线索么?”

    “没有了。”庄清曦摇头,“院子都被清理过,白山犬的尸体也被烧了……你,你难道怀疑大伯父?!”

    她有些惊恐地睁大眼。

    “我可没说这话。”云乘月慢吞吞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可以说说你大伯父。他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

    “异常……”

    庄清曦有些魂不守舍地站着,面色一阵变换,最后忽然冒出一句:“这件事应该不算异常吧!”

    云乘月安抚道:“不慌,你先说。”

    庄清曦深吸一口气:“我和小叔叔从明光书院回来不久,大伯父就把小叔叔派去霜州了,说是处理重要生意,必须过去一个家里信得过的人。可小叔叔那人……让他唱戏、玩乐,他都在行,可他哪里会做生意呢?”

    霜州在东北,这会儿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那里山水丰盛,朝廷鞭长难及,向来也是盗贼横行之处。

    庄不度是京城中有名的败家子,这么多年了,庄家也算由他在京城里摆烂,现在忽然让他去处理家族生意?确实有些怪。

    云乘月点点头:“我知道了。”

    霜州这样的边境,正好是薛无晦发展的主要地方。她可以托他去查一查庄不度的事,看看有没有收获。

    “别的还有吗?”

    “没了,就这些。我……我没想到大伯父把这事禀报了上去,还引来了三清阁和飞鱼卫的人。”庄清曦摇头,有些烦躁,“如果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你就不请我来了,是吗?”云乘月有些宽容地一笑。

    庄清曦没说话。她有些尴尬,却又不愿表露,只有些烦躁地折了手边一朵花。是才开的月季,红色的花瓣重重叠叠轻颤。

    “庄家的怪事可以先放一放。”云乘月再次开口道,“其实我也有事情想拜托你,我想问一问,当年我母亲的事。”

    “……宋幼薇?”庄清曦的眉毛敏感地动了动。她戒备起来:“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问什么?先告诫一句,不许惊扰我母亲!”

    她像只凶悍的小刺猬,还随手将手里的月季扔了出去,以示威慑。她用了些力,带刺的花朵便如一把小刀飞出,飞得很远,用力扎在远方某处。

    “——啊!”

    不成想,花扎到了人。有人叫了一声,跟着是一阵呼痛声。

    那是个年轻的姑娘,刚刚才从小径那一头转过来,就倒霉地被花打到了额头,此时正捂着额头,指缝里有血。

    其实,庄清曦扔花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有人往这边过来,只是并不在意。反正肯定是庄家的下人,就算受点伤又如何?

    可现在她抬眼一看,发现那姑娘穿着简单朴素,明显不是府里的人,不禁一愣。

    “你是谁?”她走过去,一脸怀疑,“怎么在我家?”云乘月慢了一步,在后面观察她们俩。

    “你……是你扔的花?”

    这姑娘捂着额头上的伤口,抬头看来,神情里有些委屈,又有些怒色。可当她看清庄清曦的模样,认出这是庄家的小姐,她就抿唇不再多说。

    “我叫牛小苗。”她勉强平复语气,却还是硬邦邦的,“我是被庄家的管家邀请,来府里教人种花的!”

    “教人种花?”庄清曦想起来什么,“对了,大管家说最近会有难得的五色牡丹,要先叫那边的人来看看院子……就是你?五色牡丹是你们种出来的?”

    “是民女的师傅要种出来的。”牛小苗纠正道。

    庄清曦不以为意:“差不多嘛。”

    五色牡丹,这个词唤醒了云乘月的记忆。

    “你的师傅是……昨天被太清令选中的那名花农?”她出声道。

    牛小苗看向她,点点头:“正是。”

    云乘月心中微沉。她走上前,温声道:“来,让我给你看看伤口吧。”

    她觉得这小姑娘的气息有些奇怪。她的脸色看起来是红润的,可再仔细看去,是不是又有点苍白?再结合那太清令……

    可牛小苗并不愿意。

    “不必了!”

    牛小苗退后一步,很有些敌意。她显然把云乘月当成了和庄清曦一伙的,对她也全无好感。这小姑娘虽是普通百姓,却很有自尊,并不愿意接受这些傲慢的大人物的好意。

    【获得黑色情感,牛小苗的反感】

    【平民怎么了?平民也是人,也有自尊。她讨厌你们这些傲慢的权贵。要不是为了赚钱,她才不想来这种地方。】

    【即使作为养料,也没有大用的负面情感。不过,既然都是负面情感了,没有害处就应该庆幸。】

    云乘月一怔:“我没有恶意……”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处理伤口!”

    牛小苗转身就跑,身影倏然没入幽幽园林。云乘月想追,又怕更加吓着别人,只能为难地站住。

    庄清曦在她背后笑了一声,嘲笑道:“瞧,别人可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获得蓝色情感,庄清曦的幸灾乐祸】

    【简单到不需要解释的情感。】

    “如果你好好道歉,就不会这样。”云乘月回头瞪了她一眼,“你不想让我调查怪事了?”

    庄清曦愣住:“你是说……那牛小苗和府里怪事有关?”

    云乘月不理她,顾自沉思。

    牛小苗,这个名字也有些熟悉……对了,她今天来北城的时候,守桥的那个官兵叫牛小禾。名字如此相似,难道他们是一家人?

    “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云乘月下定决心。哪怕手段粗暴点也好,她现在总有点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