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

    吴恙吃不下了，她撑得肚子都硬了。

    燕成喆让她每种串都尝一口：“剩下的我吃。”

    这不好吧？吴恙犹豫地盯着餐盘。

    周予涵坐在对面伸手过来从她餐盘里拿食物，边拿边说：“这儿又没别人，你装什么关系熟？你看小吴同学愿意配合你吗？”

    说完想到什么，抬头瞅着燕成喆笑：“你不会想演给我看吧？”

    燕成喆冷声问：“你是不是跟何诗琴嘴亲多了？嘴都一样贱了。”

    周予涵脸上假模假样的笑没了，一个经常笑着的人突然间不笑了看起来竟有些阴郁，吴恙紧张地问：“你们是要打架吗？”

    “你想看我们打架？”燕成喆跃跃欲试地撸袖子。

    “不不不，饭后不宜剧烈运动！”吴恙极力劝阻。

    虽然每次在学校里听到某某跟某某约架的八卦都让她兴奋不已，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在她面前打起来的话，她怕自己被战火波及步肖黛玉的后尘。

    周予涵看了眼吴恙，又似乎重新变得高兴起来：“要不寒假一起去热带雨林玩两天？找个原始部落带他认祖归宗一下，姓燕真是委屈他了。”

    吴恙再次震撼，以前怎么没发现周予涵嘴这么毒？认识时间越长，越发现周予涵本人跟周予涵在学校里的样子简直是两个极端。

    燕成喆：“怎么样？幻灭了吧？其实他一直这样，否则也不可能把他爹连夜气进ICU。”

    “少挑拨离间，我在她面前就没装过好人，刚认识的时候我还要扣她分来着，迟到扣零点五分，我故意说五分，给她吓够呛。是吧，恙恙？”

    吴恙都快忘了，她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啊周予涵，你居然骗我！”

    “嘘！小声点。”周予涵竖起食指抵在唇前，余光瞟过远处，“外面有人偷听呢，你这样子看上去跟被我骗了感情似的。”

    这下轮到燕成喆劝架了：“等一下，刚还说饭后不能剧烈运动的呢？”

    吴恙：“别拦我，我这是消食！”

    比起消食，燕成喆觉得还是让周予涵消失比较好，于是他以主人的身份强行将周予涵赶出了别墅。

    “可以滚了。”将打包好的剩菜扔给周予涵，燕成喆嗤笑一声，“何家那边一脑门官司，你居然还有闲心来我这儿凑热闹，不过还是感谢你把她送过来，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刚才碰到个傻逼，怕她心情不好，你这边热闹，带她过来换换心情。”

    燕成喆：“呵，她碰到最傻逼的就是你本人吧？”

    “反正你让他们收着点，别玩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别提何家的事情，她要回去的话你送一下。”

    燕成喆眯着眼睛打量他。

    周予涵假装没看懂：“对了，我今天去学校，那个给你调监控的保安怎么还在啊？”

    “怎么了？你黑社会啊，用完人家还要灭口？给点钱就得了。”

    周予涵不语。

    燕成喆继续道：“何家那边公司都要破产了，哪还有空管自家小孩校园霸凌什么的？你丈人丈母娘没这么闲。”

    “能不能别恶心我了？我现在吐你家花园里，对你没好处吧？”

    燕成喆笑了：“你这么讨厌他们，待会儿去何家安慰人得服用止吐药吧？”

    “还真是，再备点眼药水。”周予涵也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他挥了挥手，“先走了，演戏去了。”

    “行，等你拿影帝的那天。”

    ······

    燕成喆思考了半天吴恙想玩点什么。结果临时买的十多副桌游卡牌送到的时候，吴恙已经被几个女生拉着在花园里拍照拍得根本听不见燕成喆叫她了。

    提问，如果有五个人，每个人要发两个平台的社媒账号，平均每个账号发两张合照，且从一百个滤镜里挑选，请问吴恙要拍几张照？

    吴恙算不清，她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笑容僵硬，最后像根软掉的油条，挂在秋千上随风摇摆。

    “恙恙，我P完发你了，你快P！”

    “妹妹妹妹，我发insstory了，快给我点赞！不对，我们是不是还没有互关？快点关注我！”

    “恙恙恙恙你觉得这个好吗？我觉得还是料理鼠王头套更适合你诶！你再看看，我准备发喽！”

    吴恙趴在秋千上没精打采地拿起手机，正好跳出来一条来电显示，是孔薇！

    她一激灵，赶紧接通：“喂，孔薇！你在哪儿？”

    “恙恙。”孔薇的声音有些沙哑，“予涵跟你在一起吗？他怎么不接我电话？”

    “他一点多就走了。”

    “是么？”孔薇不说话了。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孔薇低落的情绪，吴恙努力让语气变得轻快：“薇薇，我现在在燕成喆家，很多我们学校的人都在，你想来玩吗？”

    “不了，谢谢。”

    第一次听到孔薇用这么冷漠的声音跟自己说话，吴恙愣了下，从秋千上坐起来：“你没事吧？你哥那边······要我来找你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就在吴恙以为孔薇会拒绝的时候，就听她轻声道：“那你来吧，别跟别人说。”

    “你等我，我马上来！”

    见吴恙匆匆忙忙要回去，燕成喆直觉有什么事，他道：“我送你。”

    “你也无证驾驶啊？”吴恙突然觉得肖临冬真是守法好公民。

    “内涵周予涵吗？”燕成喆大笑，“我陪你打车。”

    吴恙还以为燕成喆只是陪她等，没想到刚坐进出租车里，燕成喆也跟着挤了进来。

    那可不行！她答应了孔薇自己过去。

    然而燕成喆像一座山，推也推不动。

    司机不耐烦了：“走不走了？后面车都堵上了！”

    燕成喆关上车门：“师傅您开吧！”

    他看了眼司机的导航屏幕，在自己手机上搜了目的地名字，看向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吴恙：“你这是要去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

    “关你什么事！”

    “怕你被拐卖了。”

    吴恙翻了个白眼。

    “难道是私会什么人？网恋对象？”

    燕成喆还在猜，吴恙懒得理他，但转念一想如果孔薇她哥还在的话，要是他像之前那样说孔薇，可以让燕成喆打他一顿出气。

    周予涵不行，燕成喆以前没少跟校内校外的人打架，应该算专业的吧？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只有孔薇一个人坐在一家老旧的小卖部门口，吴恙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让燕成喆远远地等着，吴恙走过去，等看清孔薇的脸，她愣在了原地。

    孔薇脸上有伤。

    颧骨上有淤青，额头和嘴角都破了，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

    她好像在发呆，这会儿才注意到吴恙，下意识想咧开嘴冲她笑，结果扯到嘴角的伤口，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打你了？！”

    “坐。”孔薇拍拍长椅，“吃雪糕吗？”

    此刻她手里正拿着一包没开封的雪糕，贴在脸上冰敷。

    注意到吴恙的目光，她说：“给你买根新的，老板！买一包······”

    “我不吃！”

    孔薇的声音顿住，她笑了笑：“在那边吃过了吧？我看见罗安娜发的在燕家玩的朋友圈了，有gelato呢，你觉得哪种口味好吃？”

    “好吃个屁啊！”吴恙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瞪着她，“跟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