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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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钱渊拒绝与你一起去食堂,你想起他这几天异乎寻常的沉默,在食堂的角落找到他,追问缘由。 最终他说:“顾如风,没想到你这么双标。” “什么?” 他神情复杂:“一边是不把事情闹大的冷处理,一边是闹得全班皆知。苏锦华和张佳琴,你还真是区别对待。” 你怔了一下,想到他口中常提的女神,心里隐约明白了。 你说:“我没有漏发卷子。” 他埋头吃了一大口炒面,沉默。 你说:“我是等班上没人的时候才把情书还给她的,没想让任何人知道。” 他依然沉默。 你突然明白了:“你不相信我。” 你想起一同赖床的革命友谊,想起一同被罚站的早课,想起共分的馒头和发糕,脊背突然有些发凉。 “不是……”你脑子有些嗡嗡的,“你相信那些流言?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你觉得我故意藏起她的卷子?我图什么?” 他说:“不是。” 那节共同被罚站的课上,一整节课的脚酸腿软后,他的眼睛依然明亮,笑嘻嘻地对你说赖床真香。 可现在他不让你看见他的眼睛。 他吞吞吐吐:“她是女孩子,你没必要……扫她的面子……” 你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让你看他的眼睛。原来是这样——理性告诉他,和他朝夕相处的室友不是那样的人,可感情上,他站在女神那边,不忍看她失落。 他把你和女神放在天平的两边,属于你的秤盘高高跷起。 分量不够罢了。 你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少年人的脊梁那么挺直,又那么坚硬。宁可被打断亦不肯弯曲。所以你站了那节课。 他却想让你弯下脊梁。 “唉,我也不是……”他终于看向你,“我只是觉得,你对他们两个态度不同,你是不是太在乎苏锦华了?我怕他把你带坏,你知道的,他们那种人很……的。” 你读出来了,被他吞回去的词是“恶心”。 你说:“他不会影响我的。” 钱渊说:“但愿如此。” 不欢而散后,你们连续几天没有交流。周五放学前他主动找到了你,对你道歉,并邀请你明天去药王谷爬山。 药王谷风景秀丽,游人众多,是空气清新的天然氧吧。你们一路爬山说笑,冰释前嫌。 一整天的游玩后,腰酸腿软的你们坐大巴回到市区,又搭乘末班公交车回到南山山脚。此时已是十点四十,距离宿舍楼锁门只剩二十分钟。 你们气喘吁吁地爬着台阶,在寒冬腊月里汗流浃背。进了校门后继续发足狂奔,夜晚的校园里回荡着你们的喘气声和脚步声。 一同迟到和罚站的那个早晨,你们也是这样一前一后狂奔的。 冲入宿舍楼时,手表的时针恰恰好好指向十一点,身后传来落锁声,宿管阿姨嗓门高亢:“算你们走运!再迟一分钟就扣分咯!” 你转头看向钱渊,心里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是极限刺激后的寻求击掌,你以为他会回你一个同样促狭的、心照不宣的笑容,就像罚站那天一样。 可他的话像寒冬的大雪把你冻僵了。 “顾如风。”他抱怨道,“你把我带坏了。” 你顺着他的话一点点回想,赖床是你教的,孤僻是你教的,就连他最恶心的同性恋,也是因你而起。现在你还害他差点被关在宿舍门外。 确实是你把他带坏了。 熄灯后的黑暗让你茫然无措,你像被兜头打了一拳般分不清方向,被手肘撞击楼梯扶手的痛感拉扯回神后,你发现他已经走出很远。 那件事情终究在你们之间斩开了裂缝。他的态度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是张佳琴,还是苏锦华,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会与你一同疯、一同闹、一同闯祸、一同挨骂的陈知玉只有一个,会把你放在暗恋对象之前的陈知玉只有一个,会在知道你与男生网恋后仍然温柔抚摸你头发的陈知玉也只有一个,你不该再对其他人有相同的期许。 朋友也分很多种,有生死与共的挚友,也有点头微笑的泛泛之交。 这是十七岁的你领悟到的人生道理。 你默然无话地跟在钱渊身后,近乎疯狂地思念着陈知玉。你总是想起陈知玉,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在你最庄严与最卑下的时刻,你都会想起他。 而你拿着公用电话的ic卡,跌跌撞撞地穿过漆黑漫长的走廊时,你已经低入尘埃。 咔哒一声,ic卡插入卡槽。 在拨号后的嘟声中,你闭着眼睛,额头抵在冰凉冻骨的玻璃上,满心绝望地呼唤着他。 一遍又一遍。 第021章 第 21 章 穿堂而过的凛冽寒风中,你缩在电话亭浑身发颤,握着话筒的手指神经质地抖动。在无光的极夜,你等待他的声音如同等待清晨的第一缕朝阳。 终于,嘟声停止,他的声音响起。 “喂?” 寒风停止了呼啸。 你闭着眼睛平复着呼吸,电话里只剩沉默的电流声。 “喂,玩儿哑剧呢?”陈知玉笑出声来,“顾如风,说话。” 你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还能是谁?”他说,“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