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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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矫情,他在心里骂,分明苦的是我,你倒哭个不停。 第67章 他杀我! 钟声远远地响起来。孟微之已然将醒了,皱着眉一动,手臂处便被凌乱的衫袖勒出痕迹。他睁开眼,将勉强挂在手肘处的衣衫自江南树身下拉出来,曲起身抹了把脸,有些茫然地看向厢房开裂的墙壁。 “不再歇会儿?”耳边有人说。 旋即他被拽了下去。 江南树好像还没睡醒,半抬着眼,拿手去摸他黏着湿发的颈侧。好像是故意的一样,这人袒出一半肩颈,上边都是些……痕迹。 “把衣服穿了,”孟微之半天憋出一句废话,“仔细着凉。” 江南树笑起来,好像是在嘲笑他真把自己当了凡人,说了句“得令”,翻身把他抱在怀里。闹了好一阵,孟微之气急败坏地推搡着他,要下地去找外袍,又被江南树拉回来。 脚踝给人握在手里,他脑子里一下闪出些画面来,心神摇曳得厉害,眼睁睁瞧着江南树像对小孩似地给他穿上鞋袜。那动作很小心,像是怕碰疼了他,而身后抱着他的人则得意洋洋地道:“再乱动,把你捆起来。” 孟微之乜他一眼,跳下地去,将自己的外袍拾起来。 “下次不准了。”他说,但好像没多少底气。 阳光自门缝中散进来,他将门一开,抬脚便踏在松软的落叶上,而一阵风过去,眼前便是蝶舞翩翩。光景是好光景,他驻足看了好久,再回首去,就见江南树坐在卧榻上看着自己。日光下落,给他镀上一重金身,隔着光尘来看,好像是一座等身造像。 “你别动。”孟微之说。 他长久而留恋地看了江南树一眼,转身往堂前去。药框子被召出,落地时发出一声轻响,孟微之伸手从中掏出了那两段枯枝。断枝相合,灵起风生,再睁眼时,手上已是一把长剑。 好像是千钧之重。 孟微之忘了自己当时是如何折枝化神,美谈也好成谶也好,他本不该在乎。可三千年前太无心随意了,这因果今日沉沉落在他肩头,害他手捧长剑、走向江南树时几乎一步一停。 最得意的造物,最亲密的爱人。 他分不清了。 长剑落入江南树怀中,铮铮地颤动几瞬,便和顺地安静下来。孟微之竟有些不敢看江南树面上的神情,顺势跪坐下来,握住了他的手。 “只要我不理睬,天宫之上的那场闹剧很快就会结束。”他道,“我所说的事一定能做到,江桐神君归元之日就是你我重踏天庭之时。一切会完好如初,我有的是办法——” “大天尊无所不能。” 耳边是江南树笃定而柔和的声音。 他一手怀剑,俯身把孟微之抱回怀中。仿佛万物寂灭,落叶簌簌,孟微之余光看见江南树另一手紧攥着长剑柄,手腕似乎微微颤抖。 剑身之上,绽开点点白桐花。 * 冬至来得很快,游神之事也是惯例。平泉寺新供的这位神明其实是旧神,陈丹迟便张罗着将古旧的江桐神君像寻出来,抬在游神队伍之后,前边开道的依旧是各路常司仙神。 一入夜,长街流金,游神的队伍自中间过,两侧皆是人头攒动。 “与和浦倒是很不同,这边都是由人抬造像,倒不需人来扮了。”江南树对孟微之笑道,“初元,你可还记得在和浦初见时,咱们踩着高跷游你的造像?” 他们也被挤在一边,孟微之得勉强踮起脚,才能看到面前过的都是谁的造像。 “你那时同我说的什么鬼话?” 江南树笑得不听,低下身去,要背他起来。孟微之毫不客气,向他肩上一坐,被按着双膝托起来,眼前霎时腾起满街灯火。 “你本来不长这样,”江南树望着他,道,“这个游神也不像你。” 孟微之听得真切,手紧了紧,低下头时望进他眼里。 双瞳明入千灯夜。 而他看向其间,像见自己倒影于三千尺渊。 “我本无相,有的是众生相。”他道,“你如何见我?” “你就是此相。”江南树仰头,“你不过众生。” 爱恨怨憎。 他们相看着,不由地大笑起来。周围锣鼓喧天、巫祝高吟,阿难、天玄、救苦的塑像都从眼前一一经过。孟微之再抬起身时,垂眼望向他们,也看向此间连绵起伏的屋脊。这些事物好像向他朝拜,或只是点头而笑,而后匆匆流淌过他漫长的生命,追随于一去不归的时间。 万事与他而言都将逝去。 可偏偏有万里挑一的失而复得。 “你也听救苦说了,他什么都告诉我。”江南树在下边道,“当年你转世吴郡,做了仙奉子,我也是在一旁这么看着。” “你只看着,让我被老天师抱了去?” “我那时只是想,”江南树轻笑起来,“想远远地看着。” 一看就是许多年。 孟微之脸一红,有些挂不住,将他的手拍了拍,示意要下来。路过的几个老人朝他们合十行礼,孟微之也忙不迭回礼,接过来一盏明灯,才在地上站稳,一抬眼就看到了陈丹迟。 此人老态太多,孟微之至今见了还是不敢认。 “一会要去平泉寺送神明归位,你去吗?”他问,“有些太晚了,你年纪大,不如……” “跟我过来,悄悄的。”陈丹迟打断他,嘶哑地道,“此事不要同任何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