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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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笑着回。 ——那岂不是每个月都要过一次? 林晔发了条语音过来:“条件允许的话,我想每天都和你过纪念日。” 自从林晔心情好一些,好像突然开了窍似的,越来越会甜言蜜语。 孟秋想问他之前不开心的事情解决了没有,但他没主动提起,就很有边界感地止住了。 今天校园里成双成对的情侣特别多,要么拎着奶茶蛋糕,要么穿戴整齐手挽手准备出门。 但像孟秋怀里这么大一束花的还是少见,因而回头率很高。 孟秋路上碰上几个认识的同学,他们看到花觉得漂亮,凑上来八卦,同行了一阵。 赵曦亭从孟秋下楼梯就看到她了,就距离她十来米的走廊边。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和校领导搭腔,黑眸锁定远处的人,跟着缓缓挪动。 小姑娘走在阳光底下,和平时看起来不一样,双颊被怀里的玫瑰熨红了,雪白粉嫩,清澈的眼眸弯弯俏俏,似有几分甜蜜。 赵曦亭脸色覆霜,眼睛像罩了块黑布,要将那边的光吞进去。 原来送她东西也有被她当宝贝的时候。 看来是分人。 他看得久了。 陈弘朗也扭了头。 他立时认出孟秋。 “诶,那不是小孟么?” “你们见过,还记得吗?我推来给你面试的,文字功底相当不错。” 赵曦亭收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扯扯唇,活脱脱正人君子,笑得规矩。 “是不错。” 陈弘朗乐呵呵感叹一声。 “现在年轻人花样多,平均一个月一个节,平时在学校呆着没觉得有什么,也就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和年轻人差了许多辈。” 赵曦亭懒洋洋开腔,“老师想过节?要不我也给您买束花?” 陈弘朗笑骂:“不正经。” 半个多小时后,赵曦亭出了校门,面朝刚才孟秋走过的方位,冷着一张脸给人打了个电话。 - 三月的绿意从柳芽尖开始抹,一直灌到草壤上,晨起一开窗,闻到生命抽长的味道,春便来了。 孟秋接到了出版社电话。 当对方表明身份时,她怀里像揣了许多亮晶晶的流萤。 她遮着唇,像怕打扰这个好消息,“真的过稿了吗?” “您的意思是,这本书真的会出版,并且翻译那列会属上我的名字?” 电话那头是个声音年轻的青年,似被她难以置信的迷糊模样逗笑。 “是的,孟同学,您很优秀。在几个翻译版本中,您的这版用词最精准,语句最干练,通俗易懂,我们最终决定用您的稿件。” “我们主编想见见您。” “明天您有时间吗?” 孟秋略微冷静了片刻,脑海过了一遍课程表,“请问大概几点呢?” 青年似乎确认了一下什么,然后说:“明下午六点,金峪酒店五楼太白阁包厢,我们有个小型宴席,我们主编邀请您参加。” 居然是宴会。 孟秋问:“很正式吗?” 青年耐心解释:“不算很正式,您可以当做我们同行之间的聚餐,不用有负担。” 孟秋礼貌应下:“好的,谢谢,我会准时出席。” 挂电话前青年加了她微信,说给她说一下稿费问题。 看到消息她有些惊讶。 孟秋先前大概了解过行情,英翻汉一般千字九十到两百不等,对于她这样资历的,一百五已经相当高的价格了。 对面说:“我们都是按照行业标准给,孟同学,你要相信你的质量。” 孟秋提前十分钟到金峪。 侍者给她开了门,包厢很大,圆桌摆在临窗处,背后是一片竹林,视野极佳,远眺能看到酒店的人工湖。 侧厅有几张沙发,供人喝茶,和吃饭的地儿隔了一件镂空屏风,和年轻人欢声笑语不同,那边多少打着官腔。 孟秋一眼就看到了赵曦亭,心脏倏地一坠。 他就坐在软座上,手臂折着,衬衫压出几缕褶,薄唇噙着一丝不真不假的笑,眼一抬,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旁边有人殷勤,他淡淡点一下头,烟不离手,只是听人说,不怎么搭腔。 孟秋没做和他见面的心理准备,脚黏在地板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到底她将人拉黑了,冷不丁碰上,尴尬遍布全身,像街边膏药一样的小广告,擦也擦不干净。 这一瞬间她想装鹌鹑。 赵曦亭旁边的人注意到了她,估摸因为是个生面孔。 “她是这次翻译的小同学吗?” 一直在他们旁边忙活的年轻人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对,孟秋。” 声音听上去就是给她打电话那位。 孟秋提前看过出版社官方网站,里面有职员介绍,虽说照片和真人有差,但高矮胖瘦大概能对得上。 随便一扫,坐在赵曦亭旁边的似乎都是高层。 这种情况不去打招呼不礼貌。 孟秋走过去温笑喊了声:“老师们好。” 主编看过她翻译内容,连连夸赞。 孟秋不卑不亢地谦虚。 她和座上大部分长辈都问了好,搭了几句话,就是赵曦亭,有意无意略过了。 坐在主座的男人倾身拧了烟,靠回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什么都没说。 跟刚才蜻蜓点水蘸一蘸十分不同。 饥鹰饿虎地伏在她身上,黑隆隆追着她视线跑。 孟秋感知得真切,仿佛困在网兜里,出于本能地躲。 她已经躲得很厉害,他还一直盯着,实在没法子,简单说了句,“有这个机会,还是得谢谢赵先生。” 就这一句。 赵曦亭鼻尖喷出一丝轻笑,眼神也意味不明起来。 仿佛刚玩完一场秘而不宣的追逐游戏,目光松落了几分。 旁边一位女士温和地看向孟秋,似看穿了她的不自在,以为她见不惯这种场面,解围道:“小孟是吧?过来坐吗?赵先生说你挺优秀的,别紧张。” “你是燕大中文系的?” 孟秋像死鱼遇上活水,忙坐过去。 落座后,女士和她轻语,“我看过你以前发表在《言语》的文章,写得很漂亮,早就想认识你了。” “没想到你英语也不错。” 孟秋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英翻中还行,中翻英就露短了。” 女士自我介绍了一下,叫谢清妍,负责海外版权对接,手里有些冷门作家的资源。 她说现在略微高端一些翻译都拿分成,偏爱热畅销书。 久而久之耳熟能详的作家的作品一遍遍修订,重新翻译。 冷的无人问津。 对于现状,谢清妍颇为苦恼。 聊了一会儿谢清妍问能不能加她微信。 孟秋大概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谢清妍觉着她的翻译水平将就能用,而且好的文学翻译需要文字功底,培养一个不容易,但也没想立即和她合作,大概想再考察一阵。 做这行的人都谨慎。 圆桌那边大多工作人员都到了,主编大手一挥,“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孟秋被一推,一带,放到了赵曦亭旁边。 她不大自在,起身想走。 不知哪个头脑活络的把她按住。 一边安排别人,一边自来熟地和她说:“你就坐这儿,位置都定过的,你是赵先生的人,别的地方坐不了。” 孟秋明知他说的“赵先生的人”不是那个意思,耳朵还是一辣。 赵曦亭从头到尾没吱声。 他要真想冷着谁,坐他旁边,骨头都漏风。 他不说话,孟秋乐得自在。 不少人给赵曦亭敬酒,言辞多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