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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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父怒不可遏,一把甩开拦住他的手,近乎冲向杜宣缘地高举起巴掌。    然而在这一掌挥到杜宣缘面前时,却**脆利落截停,攥着陈父手腕的年轻手掌后是一双含笑的琥珀眼。    “三叔,年纪大了好好在家养老,别到处乱跑,万一邪风入体,膝下又无子女给您鞍前马后,一个人躺病床上多孤单呐。”杜宣缘笑道。    第41章 宫中来人!    陈父废了半天劲才把手臂从杜宣缘手中抽出,还险些跌倒在地,好在陈家二伯在后扶了他一把,才没叫他摔个狗啃泥。    陈二伯瞪着杜宣缘,斥责道:“你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在此说下如此妄言。你以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可你父亲是为了磨练你才这般做,你不知他的苦心,叛逆家族,他也只是让你独自闯荡一番,体味人生百味,你却对他生出怨怼,当众欺侮生父,实乃大逆不道!”    “呵。”    杜宣缘只回应了一个字儿。    陈大伯拍案而起,道:“陈仲因,你休要目中无人!行径如此荒诞,实在有辱我陈家门风!”    杜宣缘稀罕道:“哟,您这破落户还有门风这玩意呢?”    火上浇油,陈大伯指着她怒道:“陈仲因!你要知道,当日你父亲虽将你逐出家门,可你尚未在族谱上除名,你若再行此等狂悖之事,我等也不会再留情面!”    杜宣缘还没回应,陈仲因的四叔倒先出来唱白脸了,对着杜宣缘苦口婆心道:“仲因啊,你年岁尚轻,不懂长辈的殷殷之情,但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焉能弃你于不顾?这样吧,仲因,向你父亲行礼道歉,只要你父亲原谅你,这件事我们便既往不咎。你若想要独自闯荡,分家也不是难事,族中长辈会分你良田美地,保你吃穿无虞。”    说的好听,无非是看杜宣缘能买得起皇城里这样的小院,不想放弃一块可能生钱的肥肉罢了,如果真要接受了陈家的“宽宏大量”,良田美地不一定有,年年顺着族谱来要“献金”的人肯定不少,宗祠维护、家族开支,不都全靠小宗供给?    现在还在这儿夸夸其谈,好似给了杜宣缘多大一个荣幸,端碗骂娘的狗东西。    “不必。”杜宣缘赶在陈四叔下一段劝言出口前,先打断了他的话,“多客气啊,不需要,除名除名吧,这些年有爹没爹一个样儿,还得听各位在眼前聒噪,唉,太烦了。”    她像是驱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霎时间,屋内安静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愕然地盯着杜宣缘,像是不敢相信这人口中方才居然能吐出这般罔顾人伦的话。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上位,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家叔公身上。    他自一开始被杜宣缘噎了一道后,自矜身份便不发一言,看着子侄辈那些不惑之年的中年人轮番被一个尚未及冠的小子戏弄。    陈叔公那因年老而耷拉下的眼皮实在沉重,叫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沉思,还是纯粹困了在补觉。    在这近乎凝滞的氛围中,陈叔公拄着拐杖缓缓起身,如同在座所有陈家人心中一根定海神针——就是这定海神针有几分年久失修,坐时间长了起身还是颤颤巍巍的。    他看向杜宣缘,板着脸道:“如你所愿,希望你日后身处困境时,不会想起今日的恶举。”    “求之不得。”杜宣缘挑眉,不跟老头掰扯,都这把年纪了,万一不小心给气撅过去还得赔钱。    陈叔公捏着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戳,发出闷闷的声响,他对陈大伯道:“把决绝书给她。”    “七叔,这……”陈大伯显然是在预料之外,有些犹豫地望向陈叔公,又看了眼陈父——陈仲因是他唯一的孩子。    “给她!留不住的人,又何必多费口舌!”陈叔公面露怒意。    可刚刚还要跟杜宣缘决裂的陈父不肯,挣开弟弟的搀扶,近乎扑倒在陈叔公面前,凄然道:“七叔不可!”    其余人纷纷上前搀扶,陈四叔扭头对杜宣缘吼道:“你看看!你父亲事到如今还向着你!你于心何忍!”    “哦。”杜宣缘不为所动,“不就是怕没人养老送终嘛。”    陈叔公说陈大伯那里准备有决绝书,看情况是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可陈父也好,陈大伯也罢,看上去都不像是当真的意思,看来这份决绝书原本只是打算拿来做威胁她的道具。    杜宣缘在心中琢磨着现在的情况,一抬头正对上陈父的目光。    陈父恶狠狠地瞪向杜宣缘,口中依旧在向陈叔公求情。    可陈叔公不为所动,只扶起陈父,淡然道:“我陈家枝繁叶茂,族中多得是青年才俊,回去我做主为你择一个好孩子。”    分明有亲生子,谁甘心过继来一个血缘稀薄的宗室子?    可这种话如何能在“一视同仁”的族老面前说,他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单一个劲拒绝不肯松口。    杜宣缘对这场闹剧看得实在腻味了,无视众人,施施然走到陈大伯面前,伸手道:“伯父,决绝书。”    所有人齐齐看向杜宣缘,陈父顾不上许多,推开身边的人来到杜宣缘面前,咬牙道:“仲因,你对父亲有怨,绝不可拿此事赌气,你若执意学医,为父不拦你……”    “晚了。”杜宣缘笑着打断他,风轻云淡道,“我还是觉得直接与陈家断绝关系更简单些。”    那个你所辜负的孩子,早已孤单的被深宫里的荷花池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