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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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空再看一眼手机,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他知道汪工去了韫城。 他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找了什么人打听。 正如,他不知道远在另一座城市,拿着照片端详的小茹眉头紧锁,静了十几秒,终于舍得抬头。 “我认识这张脸。” “不止是我,这家店里所有的人,除了新来的、几乎都认识。” 第13章 试身手 汪工坐在沙发靠右侧、比邻一扇半掩着的窗。窗户后,似乎直通着某家酒楼的下水管道,没有方向感的飞虫一股脑地撞进来,作困兽之斗。 一只、两只、三只。 每撞上百叶窗一次,汪工脑子就“嗡”一下作响。 他想象不到,还能假设什么别的前提。 难不成,真像那满嘴跑火车、喜欢围猎黄谣的赵老板说的一样。 罗敷,以前下过海? 他弹了自己一脑崩儿。 不可能。 连季庭柯都提防的女人,她即便是个最普通的按摩师,他都忧心对方会把人掰折了。 汪工抬头看了一眼小茹,直到对方从抽屉里拿了包女士细烟,“抽么?” 他摇摇头: 太淡了。女士烟大多都淡出鸟儿来,他抽不惯。 看他拒绝,小茹也没强求,只自顾自地点了、爆开第一口烟雾: “我想起来了——我抽的第一口烟,就是她教的。 ” 小茹说,自己其实并不叫小茹。 出来混,玩花头的、都会给自己取个花名。 在罗敷前头、那个走了的姑娘叫“dy”。她盯着那面优秀员工墙,一合计,在老板近乎威胁的目光下、微一勾唇地: “那我,就叫辛巴。” 勇敢、冒险的狮子王。 以至于往后,每每小茹想起她,总是想到对方张牙舞爪的一头黑发,像极了厮杀猎物的雌狮,破天荒地长了一丛鬃毛。 男人表现得都很怕她。 背地里,编排—— 只有这样的女人,骑起来才有征服感。 小茹说: 她来的时候,这里还叫水园。 老板看她长得漂亮、叫她上钟,但没客人敢动她。 她很瘦,手劲却很大,能把客户捏得牙酸。 她只待了半个月。 汪工呼了一口气,忍不住追问:“半个月后,发生了什么?” 小茹鼻息一顿,低声说: “半个月后,水园查封、停业整顿,登上报道。” 女孩子笑了笑:“水园查封的那晚,你也在这里。那一晚,谁也没有见过她。” “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连那半个月的工资都没要。” 小茹只记得前一夜、更早的时候,她被客户欺负了跑出来,碰到门口抽烟的罗敷—— 人人都说,新来的是个刺头。 客户也不敢点她。 连前台的都在背后打赌,老板能忍几天、以及“早晚让新来的滚”。 但那一晚,对方和小茹分享了一根烟。 那时候,小茹特别特别小声地感慨了一句:要是能读书,该多好啊。 读书,就不用出卖自己。 读书,就不用受人欺辱。 夹在衣料摩擦的簌簌声中,是对方的一声笑。 她说:小茹,老天爷不会永远都这么不公平。 小茹以为这仅是一句宽慰。 就像所有在她面前拿腔拿调的客人,叼着烟、轻描淡写地:工作不分高低贵贱一样。 有些人只要站在那儿,对于她而言,就是一种伤害。 小茹没有想到的是: 对方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水园就变了天。 小茹心中隐隐有大概猜测,但她忍着、谁也没有说。 直到今日,店里改头换面、不再做增值服务那一项,她乍一见这张脸: 小茹依旧不知道汪工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道他只是个跑车的,坚持叫他“老板”。 “虽然不知道你找她干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是个好人。” 好人。 罗敷也是这么评价季庭柯的。 分明还是酷暑,汪工背后却爬满了冷汗。 似乎有尖利的指甲,反复在他耳边挠,他心跟着抽了一下。 小茹后面再说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 只记得那一句: 罗敷来店里半个月,水园被人检举、查封。 被查封的那晚,她人间蒸发。 这么巧。 罗敷偏偏,又缠上了季庭柯。 偏偏,是在刚刚出了人命的地方。 偏偏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汪工浑浑噩噩地道了谢,虚着步子走出了门。 他在门口晾了会,平复了片刻心情,拨了个电话给季庭柯。 不同往日的泼皮无赖、没个正形,声音几乎是肃穆地冻住。 汪工问季庭柯:“方便说话吗?” 另一头大概是在午休,他听到对方翻身、走动的声响,再拉开移门,似乎曝光在烈日下: “你说。” 汪工揉了揉眼,烟夹在手里,破天荒地在他身上品出点沉郁的味道。 “你有没有试过,罗敷的身手?” 通话里一瞬静了,只剩两方晦暗的呼吸。 季庭柯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微微嘈杂,透过捂着的掌心,不清不楚地、像含了口水。